(南方朔)
生命的意義是什麼?台灣為什麼每天有11個人自行結束生命?這是一個永遠不可能有正確答案的問題。台灣2008年自殺人數為4128人比2007年多了198人。自殺人數增加表示人民的痛苦增強,幸福快樂減少有可能跟經濟不景氣,失業率增加有關。
政論家南方朔先生曾寫過一篇與自殺有關的短文,題為「自殺,有時是一種生命的禮讚」茲轉載如下:
人們對自殺,有這兩種極端相反的態度。
西方神學之父聖奧古斯丁在《天主之城》裡明言,無論為了任何原因而自殺,天主都不會在天國裡為他們保留座位。因此中古時代,自殺而死者會被判處絞刑或截肢之刑,把死人挖出來讓他們再死一次。但丁的《神曲》裡,也把自殺而死者送進了地獄。在一般人的觀念裡,縱使到今天,仍然拒絕接受自殺。
但是,在涉及大人物的各種文學及稗官野史,如古代傳奇史詩《亞瑟王傳奇》、《熙德之歌》,英雄戲劇,以及十字軍東征故事裡,卻充滿了各種對自殺英雄的稱讚記載。例如《熙德之歌》裡就如此讚美貴族騎士提槍上馬,或者就戰死,或者戰敗自殺、不當俘虜的壯烈精神。
只有鮮血能洗淨恥辱,無論被殺或自殺
無論英勇戰死或悲哀的自殺
我所流出的鮮血
都將如我出生時一樣的純潔
而十七世紀法國大戲劇家高乃伊在名劇《西拿》裏,更如此讚美贖罪是的自殺!
當我用劍刺進自己的胸膛
這時我受的罪將和我的罪合而為一
只有如此,我的榮譽始能再度恢復
歌頌自殺,西方在十八世紀浪漫主義及法國大革命時達到最高點,當時特別推崇兩種自殺:
一種是「男兒當自強」這種哲學式的自殺。人如果庸碌一生與草木同朽,那還不如自殺算了,這種人物以拿破崙為最高典型。拿破崙少年抑鬱,很有英雄氣短、不如自殺算了的衝動。他在廿五歲時寫下這樣的感受:「人都有一死,這和人了斷自己又有何異?生命對我如重擔,我生無歡樂,事事皆煩憂,這些都重重壓在身上。和我同時生活的人們,我都覺得他們只有月亮的微光,而毫無日光般那種生命的燦爛明亮。」拿破崙式的英雄生命觀和自殺觀,在那個時代曾鼓舞了許多年輕人奮勇上進。人必須在還沒有衰老前即建功立業,否則乾脆自殺算了。這種價值造就了浪漫主義的時代氣氛,今天如果研究浪漫主義那個時代,當會發現無論將軍、政治家、革命家和詩人,絕大多數都是卅歲左右的青年!
另一種則是「寧莊嚴而死,不屈辱而生」的自殺觀。這種人物當時極多。著名的哲學家康多賽選擇自殺,留下了這樣的自殺名句:
罪犯被拖拉到刑場
而慷慨心靈則是他自己生命的主宰
人們對自殺有兩種態度,這實在是個有趣的課題。而真正合理的解釋則是:我們反對平凡人的自殺,是因為人有惻隱之心;但對大人物的自殺則予肯定,是希望從大人物的自殺裡找到具有更高價值的示範意義。人要活得「應該」必須死而「值得」,這就是自殺的真義。自殺有時候也式一種生命的禮讚!
任何事物,如果跟政治捨上關係,就會變成只有過場而沒有是非,如何看待自殺這件是亦不例外,由南韓前總統盧武鉉跳崖自殺在台灣所引起的不同反應來看,就可以成為例證,茲轉載莊佩瑋之「笑掉台灣人的暴牙」短文如下。
台灣人非常質樸、客氣、友善。這樣的社會竟會產生這麼邪惡的政客,也算另類的台灣奇蹟。
我們的小孩被指導,不能歧視殘障,不可朝笑別人的容貌;小朋友即使凝視路人的兔唇、臉上胎記,都會被家長喝斥:「沒禮貌、沒教養。」
我相信台灣政客也如此教育小孩。但,一捲進政治,連小朋友都知道遵循的禮儀、教養,都被仇恨蒙蔽了。綠營立委竟然公開嘲諷總統府發言人王郁琦,一口大暴牙應該去整容,不然「看起來很難過」。
王郁琦倒回應的好,他說:「美醜不重要,心地好壞才重要。」
不過,反諷的是,南韓前總統盧武鉉跳崖自殺,藍營名嘴把陳水扁與盧對照,冷嘲熱諷之際,王郁琦竟然也「肯定」盧武鉉自殺以維護名節。
世界衛生組織公佈的「媒體報導特定人事自殺準則」,特別要求「不可以把自殺描寫成解決了人問題的辦法;不可對自殺行為與自殺者予以同情、肯定與頌揚。」
自殺,是逃避、懦弱的行為,不但解決不了問題,反而製造更多問題;所以絕對沒有正當而高尚的自殺。台灣媒體長久以來一直以上述立場報導自殺新聞。
盧武鉉自殺,當然該被譴責,因為名節理應透過司法來維護;自殺,只是逃避蓁巷,打擊司法,模糊是非,撕裂社會。哪能維護名節?他的遺書雖說:「我的餘生不能再做別人的包袱」。但,自殺,卻正好讓南韓永遠扛著他所留下的大包袱。
如果盧武鉉身上沒有陳水扁的影子,藍營名嘴與王郁琦應該不至於「肯定」盧自殺以護名節吧?
台灣,社會瀰漫愛,政治卻充滿恨。對陳水扁,藍營恨之欲其死,恨到不管「無罪推定」、不管審判仍未結果,真相猶未明,反正就是要關到死;恨到移情於盧武鉉,竟然不顧忌諱地「肯定」自殺行為。綠營則仇中反馬,恨到不管黑貓、白貓,只要反馬就是好貓;正義、民主、清廉、人權、教養…通通靠邊站。
這,已不是政黨政治,而是幫派械鬥—很不入流的幫派,否則怎會連對手的暴牙都嘲笑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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